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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肺病遗孤兄弟的坚守
2017-05-23 18:13:10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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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里的这对亲兄弟,每天相依为命。

    2016年11月11日,这天是中国人购物狂欢节,张荣海家里仅剩下15个土豆、一斤多菜籽油、半袋盐巴了。9岁的弟弟在灶房里四处寻觅,没见到有啥充饥的食物,似乎想到了什么,跑到外面抓了一把别人家的红薯片塞进了肚子里。


    双十一这天,兄弟俩家里仅剩下15个土豆了。


    弟弟陈广新就盼着快点长大,去外面打工,离开这个穷山沟。

    湖北省郧西县湖北口乡东川村是个偏远的小山村,村子最北头半山坡上有三间孤零的土坯房,昏暗的屋里找个啥都离不开手电筒,这里就是张荣海和陈广新兄弟俩的家。

     
    父母去世后,给兄弟俩留下了身后这三间破旧的土坯房。

    16岁的张荣海说,他还没出世奶奶就死了,一岁时爷爷也死了,叔叔不知得了啥怪病死的,舅舅是得尘肺病死的。


    哥哥张荣海今年刚满16周岁,由于父母过世早,幼小的他承担起了家里重任。

    张荣海三岁那年,父亲带着他们母子来到河南灵宝金矿打工,身强力壮的父亲每天在井下打钻,母亲给矿工做饭,晚上全家人挤在工棚里。张荣海印象最深的是看到从井下上来的父亲满脸是泥浆,鼻孔里都能挤出小石子来。


    弟弟年纪小,家里洗衣做饭等家务活都由哥哥料理。

    2007年,我上小学一年级,记得那年母亲在工棚里生了个小弟弟,由于老家没什么亲人,过年我们都在矿上,父亲说这样可以多挣些钱。几年后,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咳嗽,最后发展到连走路都困难。
    弟弟说他还是喜欢和哥哥在一起,哪怕吃不饱饭都行。


    2011年春节,母亲没给我们买肉吃,也没做新衣服,说家里的钱都给父亲治病了。正月初五,父亲实在挺不住了,要母亲陪他去西安看病。父亲在医院里住了四五天,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坚持要回老家,说人死了要埋在故乡。从此,父亲结束了十几年的淘金生涯,回到了东川村。


    兄弟俩的家非常偏僻,平时很少有小朋友到他们家来玩耍。

    父亲回来没扛几天,正月三十这天,34岁的父亲去世了。母亲找村里的木匠做了一副棺材,将父亲安葬在我们家东南角十几米远的地方。


    家里找不到父母生前的照片,唯有母亲和继父结婚时的合影留念。

    父亲死了,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不知往后的日子咋过?父亲在金矿挣来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别人不少外债。家里的耕地全荒了,米袋里找不到一颗口粮,母亲看我们兄弟俩连饭都吃不饱,夜里经常流泪。半年后,母亲改嫁给了村子南头一个30多岁的光棍男人。


    兄弟俩的家和父母生前一样,只是把他们哥俩的床挪开了,其它没任何变化。

    继父也是个尘肺病人,母亲知道得了这个“怪病”命不长,但至少能给我们兄弟俩有口饭吃。第二年,母亲和继父生了个小妹妹,今年4岁了。张荣海说,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就不太爱说话,心里接受不了继父这个男人,平时只称呼叔叔,弟弟不懂事,管继父叫爸,所以弟弟改姓陈。


    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今年4岁了,姊妹三人在一起特别开心,但张荣海心里清楚,一旦继父去世,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上六年级那年,母亲身体突然垮了,去医院检查得了乳腺癌,继父也很难过,我只好辍学了。母亲病情发展的很快,2015年7月12日,37岁的母亲死在了继父前面。

    继父说他往后没能力抚养我们哥俩了,这是实话,继父姊妹四人,弟弟、姐夫、妹夫全是三期尘肺病人,什么农活都做不了,家里全靠70多岁的爷爷奶奶种点庄稼。安葬完母亲后,我带着弟弟搬回到了自己家。


    兄弟俩平时很少生火做饭,因为家里菜地让别人种了,哥俩几乎顿顿吃土豆。

    家里唯一的亲人就是外公了,外公家离我们这有80多公里山路,不通班车,每次去外公家都是坐别人的摩托车。外婆死得早,唯一的舅舅得尘肺病死了。外公看我和弟弟可怜,也想不出啥办法来,就托村里人带我外出打工,说学门手艺。


    兄弟俩见到有父母的孩子特别羡慕。

    今年春节过后,我就跟着村里人去了吉林长春打工,东北零下几十度,冻得我实在受不了,每天跟着师傅学刮腻子,活很累,我力气又小,加上粉尘太大,只干了五六个月,又跑到河北张家口去了,前后打工半年多,工钱都让师傅领走了,我只带回家1600多块。本打算多干几个月,可弟弟要上学,平时吃住在继父家,弟弟的性格我清楚,不愿待在“别人”家,所以我就跑回来照顾弟弟。


    兄弟俩会来继父家看望爷爷奶奶,几天前,继父拖着病重的身子又去河南金矿打工了。

    张荣海的家不好找,需要当地人引路,泥泞小路连摩托车都很难前行,穿过一段丛林,就能看见半山坡上有几间破旧的老房子,周边几户人家都搬走了,还有一些老房子已倒塌。张荣海的父母去世后,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里黑灯瞎火,灶房里冰锅冷灶,感受不到有多少人气,兄弟俩平时也很少和外界接触,也没有哪个小朋友来他们家玩。


    在校念书的弟弟经常受到同学歧视,学习成绩很不理想,连续上了两年一年级。

    张荣海说,这三间土坯房是爷爷留下的,有30多年了,平时就担心刮风下雨,睡到半夜还要起来接雨水。屋子墙角有台21寸彩电,插上电源没图像,所有的家当都是父母生前留下的。柜子里还有200多斤小麦,阁楼上面挂了一块腊肉,可兄弟俩不知道怎么做,都生虫发霉了。我和弟弟年纪还小,生活很难自理,又不懂得种庄稼,就把家里2.7亩承包地给了别人,每年能换回一百斤口粮。


    哥哥虽然比弟弟大7岁,但在家里哥哥就像“慈父”一样关照着弟弟。

    屋里屋外见到最多的是方便面空袋子,哥俩每天只吃两顿。张荣海说,村里的小卖部就能买到方便面,每箱25块钱,每箱有27包,弟弟说他吃腻了,见到方便面就想吐,我也没办法,家里确实没啥吃得了。


    兄弟俩平时主要是靠方便面充饥,每次都是整箱买。

    这天晚上,弟弟饿的实在是难受,哥哥看到地上还有十几个土豆,就笨手笨脚地把皮削掉,切成片倒进锅里,加了一点盐巴,下了一把别人送来的挂面,晚饭就做好了。弟弟年纪小,饭量却很大,吃了满满一大碗,哥哥只吃了小半碗,他说弟弟需要营养。


    家里大小事哥哥都会让着弟弟,吃饭也是先紧弟弟吃饱。

    第二天早上,家里还剩下三个霉烂的土豆,哥哥将土豆和挂面搅合在一起倒进锅里,哥俩揪着辣椒酱很快就下肚了。村里人说这哥俩很“苗条”,加在一起也超不过140斤,哥哥说,“不可能,至少也有150斤。”


    进入冬季,山里人离不开火炉。这天弟弟放学回来,哥俩一起上山砍柴,为过冬做准备。

    冬季,山里寒风刺骨,家里没生火,哥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他说我们都不怕冷。上二年级的弟弟放学回来,满脸是粉笔,他说是受同学欺负,骂我是个没爹娘的娃,哥哥说,“别人打你就跑,去告老师。”


    弟弟陈广新今年9岁,在村小学上二年级,他说,父母去世后,根本没心思念书。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几乎见不到富裕人家,大都穷得丁光响,但还是有好心人时常会叫哥俩到家里吃口热饭,但张荣海性格倔强,有一次弟弟饿的吐黄水,打算去邻居家里借点挂面,但走到半道又返了回来,他说不想去求人家。过些天,我就外打工,等挣了钱,就给弟弟买好吃的,母亲临终前拉住我和弟弟的手说,要好好地活下去!


    父亲患尘肺病死了,母先患癌症死了,兄弟俩在成长的路上充满了艰辛。

    母亲去世后就埋在继父家后院,这天姊妹三人来到母亲的坟头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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