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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亲爱的
2017-05-07 22:25:55 1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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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78日,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就背着包和王克勤老师去秦岭进行探访,没有通知家人,任性的践行了先斩后奏。见到王老师,我总是本能的躲远,总害怕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总担心他交代的事情我办不好。

    20145月的某一场演讲上初次见到王老师,当时我上大二,王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至今还记得那场澎湃激昂的演讲,小小的教室里一座难求,六点开始的演讲在五点刚过就已经人头攒动。几百人挤在一个小小的教室里,跟着王老师一起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采访过程,汗流浃背浑然入神。带着那场演讲积聚下来对王老师的认识,对于有着这样光环的人心生敬畏。


    79日正式开始了我的第一次探访,而这次探访也最为让我印象深刻。

    因为工作要求,我们需要进入尘肺病农民家里进行实地探访,根据家庭的具体情况确定给予他们什么样的救助,机缘巧合就让我遇到了这样一群孩子。时隔一年,每每想起他们,脑海里总会浮现那段路那段经历,它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相反的愈加鲜活,我在想遇到他们真是我的幸运。

    大大的酒窝,干净的笑容,略带顽皮的长相,小绿绿就这样进入我的视野。面对镜头的毫不畏惧让人看不到他初见生人的戒备,胜利的姿势也是他的最爱。

    小绿绿说集满一千颗星星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我问他的愿望是什么,他说要集满一千颗星星送给我,帮我实现愿望。这句话或许随口一说或许出自真心,但却温暖着我。


    小妹妹,你将来要做什么呀?

    我将来要做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蔡娟娟说。她渴望知识,她说知识就像大山里的清泉,滋润着每一个花骨朵。我笑说从哪看来的话语,这是要算作抄袭的。她却急了,争辩说是自己想的,并没有在哪里看到过。即使这句话我们听了千百遍,当时我却觉得这句话是美丽的,因为对她来说,这是她自己感悟出来的。


    晚上6点左右终于到达蔡娟娟家里。

    走进屋内,地上堆放着未晒干的麦子,乱糟糟的。但毛主席和习主席的画像却很引人眼目。

    为什么家里要挂这两张画像?

    家里人身体都不好,妈妈说挂这些画像能让家里人快乐,也能看到未来的希望。蔡娟娟如是说。


    蔡坤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总是低下头红着脸羞怯的回答我的问题,对他印象格外深刻是因为一块腊肉。

    由于计划有变,我要连夜返回镇上,但是却被两位大人和一群小孩拦着,让我好歹吃了饭再走。最后没有办法,吃了几口菜,便起身要走。蔡坤挡住了我,给我夹了一大块腊肉,怯怯地请求我帮助他的哥哥,让他哥哥也能享受到助学项目。这块肉我吃的很沉重,这块肉代表着承诺和责任。弟弟为了哥哥,拼命拦着我,不让我离开,或许他还有更多的话要给我说,但没有机会了。


    晚上八点多我终于踏上了归程,走在村口,遇到蔡坤的哥哥,他刚放学回来,在深山里走了四五个小时。

    天这么黑,你哥哥怎么回来?我问蔡坤,他说就手里拿一根竹竿,敲打着找着路就回来了。听完之后我崩溃了,随后却表现出了我的无理。

    我哭着用几乎质问的口气问蔡坤的爸爸为什么不搬出去,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现在回过头来想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愧疚。如果他有能力搬出去,谁还愿意住在那样的地方,他有他的无奈,而我只是说破了这种无奈而已。


    现在想想,虽然他们过得可能苦一点,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快乐。孩子的快乐是无法掩饰的,我觉得这就够了,为什么非得让别人展现给你你所期望的样子,生活百般滋味,只是恰巧我和他们尝到的滋味不同而已。

    对他们而言,我是误入他们生命的人,短暂而令人惊奇,我走之后,他们的生活还是之前的样子。让我们彼此记住相处时的快乐,在不经意间能够想起,这就够了,这就是一种幸福。

    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校服,脏兮兮的脸,羞涩躲远的彭启坤正在读初中,暑假在家就是跟着爷爷一起放牛。进入他家厨房的那一刻,他正抬头望向屋顶的那一方天空,久久……仿佛定格,我也久久凝望,没有叫他,不知道在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我很庆幸我能为他带去小小的帮助,当我将他的故事发到微博上时,一位爱心人士联系我,要为他买两身衣服。我很开心,单纯的开心,我的小小举动也能为他做一些小小的事情,我很满足,至今很感谢那位为他买衣服的律师姐姐。

    秦岭的故事并未完,拿出已故儿子身份证,流泪说着我的心好痛的老奶奶;自己给自己刷棺材,面对安慰哭着说我太不坚强了的中年叔叔刘焕林;骑着摩托车打着点滴赶来镇上填写调研问卷的叔叔……时过一年,一幕幕还是那么清晰,这就是一个个活生生,形象鲜明的人,过的很卑微,却又那么努力的活着。




    2015830日,阴雨绵绵,来到大爱清尘总部一个月,进行我的第二次探访。

    可能是因为河北围场的尘肺病人状况都不错,也可能是因为我在秦岭见了太多状况悲惨的尘肺病农民,这次的围场之行反倒没有给我留下过多的印象和感受。更多的是打破了我在秦岭形成的一点点刻板印象”——尘肺病家庭也不都是很艰难很贫困,还是有尘肺病家庭过的不错。我觉得这是我们所有人应该高兴的事情,高兴于他们虽然身患尘肺,但是还有能力去接受治疗,高兴于他们可以住在漂亮的房子里,妻子费心照顾,儿女时时牵挂。


    2016816日,星期二,河北围场的第一次回访,很期待。短暂的出差可以让人暂时逃离北京的暑热,也可以见到蓝天白云大树林。

    探访途中,车外生机盎然,车内的我却睡意昏沉。眼皮耷拉间看见大片花海,两位花农正在花田间劳作。两人一花田,对他们而言是辛苦,对我们而言是浪漫。开了车门,蹲在马路上,想用手机记录这美丽的时刻。


    这次的回访感受还是蛮特别的,虽然接触了几个家庭情况并不好的尘肺病人,但是他们或他们的家庭成员所表现出来的生命的张力让人很有力量,让我觉得我现在从事的行业,我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是值得的。

    袁智影的家,我们是翻墙进去的。

    原来,她爸爸早上从工地上赶回来送双胞胎儿子去学校报到,匆忙中忘了带钥匙,关于尘肺病的资料都在屋内,外面下着雨,我们只能想办法进到家里。


    袁智影的父母离异,她与两个双胞胎弟弟由父亲抚养,身患尘肺病的父亲不得不拖着病躯外出打零工,只能将年少的他们独自留在家。平日里,他们就在各个亲戚家流窜着生活。

    她父亲的诉说中夹杂着无奈和愧疚。因为尘肺病,他不能做什么费力气的工作;因为孩子要上学,他不得不抛弃孩子长期在外打零工。他说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我也想他们,但是我没办法。我女儿现在上高中,等我将她供出来后,希望她找个好工作,这样就可以供她的弟弟上学了。


    在问到需要我们哪些帮助时,他说我怎么着都行,我也不要救助,给我的孩子助学就行,让他们能够上学就行。

    裂了缝的墙,低矮的土房,石头堆砌的围墙是孙家的写照。

    我已经15个月没下炕了,一见面,孙国军就开始了他的诉说,我就静静的听着。


    没一会,他的妻子从山上回来了,满头的汗珠,被树枝刮脏了的脸红扑扑的。今年三八妇女节为她颁发的模范妻子的奖牌是她对丈夫不离不弃的证明。

    两个女儿也都进到屋内。孙艳和孙丽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四年级,父亲由于尘肺病病重,已经不能行走,家庭重担落在母亲一人身上。整个暑假,两姐妹都跟随母亲在山上采蘑菇,这是她们学费的主要来源,乌黑的十指是他们捡蘑菇的凭证。


    故事还有很多,以后再慢慢讲述吧!

    这一年,我学会了见到苦难不轻易落泪,不是因为心变硬了,而是明白眼泪不能解决问题,我要去思考怎么才能帮到他们。我愿意传递积极乐观的形象给他们,我愿意通过他们对于苦难的讲述去鼓励他们,安慰他们,我愿意去尝试我能做到的一切事情,我愿意……

    这一年,我知道我不能再以孩子的方式去处理问题,我要学会长大,学会承受,学会哭过之后,还可以微笑着面对我所服务的群体。

    这一年,不管愿不愿意我都改变了很多,而我知道,我将继续改变,或许愈加迷茫,或许愈加坚定,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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