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节,杨吉林一家在医院团聚。
(文/余乐乐)
能够与死亡作斗争的,应当被称之为勇士。他们也许不会名垂青史,不会光耀万世,但却能在与死神的殊死搏斗中赢得生存的希望。
杨吉林,便是这样一位从死亡前线凯旋而归的勇士。
尘肺之殇
现年42岁的杨吉林,是湖南省怀化市沅陵县七里坪镇远水平村的普通农民。18岁起,他就在锑矿锰矿做风钻工。安化锑矿、吉首锰矿、沅陵金矿等地的矿井下都曾有过他的身影。少年矿工,是许多贫困家庭无奈的选择。
在工作环境恶劣的矿井下的经历,占去了杨吉林数十年的记忆。农民出身的他,没有背景,没有学历,没有资金,只能用自己的双手谋生。而谋生之处,却无情的侵蚀了他的身体。猛于虎豹的尘肺呼啸而至,席卷了他的健康。
2011年,他在湖南省湘雅医院查出让自己气促、胸闷、咳嗽、咳痰3年有余的罪魁祸首——尘肺合并气胸。在这之前,杨吉林发病已十年。对于许多健康人来说,这只是年龄渐长,阅历渐丰,年华逐渐逝去的阶段。而对于杨吉林来说,这十年,他看着自己的健康被一点点吞噬,与死亡一天天接近。
从最初的轻微症状,到之后胸闷、咳嗽等并发症的出现,不过而立之年的他已开始呈现衰败的姿态。跪着,这个许多尘肺患者离世的姿势,开始在他岌岌可危的生命中若隐若现。
确诊为尘肺后的杨吉林并没有立即住院治疗,医学上对尘肺合并气胸发病的临床特点是这样形容的:发病急、症状重。除咳嗽、胸痛、气急、胸闷外,还表现为窒息样恐惧感、紫绀、心慌、面色苍白、休克、晕厥,如不及时抢救,可危及生命,应引起重视。
没有选择住院治疗的杨吉林并非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是尝过艰辛困苦的他不忍让11岁的儿子重蹈覆辙。正在读小学的儿子是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也是这个尘肺家庭最大的希望。而穷苦人家改变命运唯一的办法,便是那句老话:知识改变命运。
杨吉林想省下医药费,用已是未知数的生命继续工作,为儿子攒学费。他不确定自己能否亲眼目送着儿子升中学、升大学,踏上与自己不同的人生道路,但能用自己的双手为儿子汇聚尽可能多的求学希望,然后想象着儿子不用步他的后尘,健康安乐的生活,也能让杨吉林有一种本能的幸福感。
于是,身患尘肺的杨吉林拖着力不从心的身体,在长沙当了一名搬运工。体力活继续透支着他的生命。
清尘之路
雪上加霜的是,拖着病体打工的杨吉林患上了感冒。这种在健康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病,却使得杨吉林治疗一月仍不见好,并引发了肺大泡与气胸。
直至这次病发,他才忍痛停止搬运工作。病发时,经济拮据的他骑车去医院,身上只有一百来块钱。这次病发,杨吉林的肺部被气胸压缩了70%,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便生命堪虞。病情危急的他,因交不起住院费,准备放弃治疗回家。
杨吉林的儿子
“家里太穷了,还有一个读小学的孩子,不打工没办法。如果凑不到钱,就只好出院了。”杨吉林对大爱清尘湖南工作区的负责人如是说。朴实的话语,却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奈和痛心。
“住了两天钱没了又骑着自行车回去。昨天又不行了,再次入院,住院的钱还是找老板预支的一个月工资。”这是杨吉林的主治医生对他的描述。随后,大爱清尘对他启动紧急救助,这位隐忍坚韧的汉子正式开始与病魔的斗争。
在大爱清尘记录尘肺患者的救治经历的报告中,杨吉林在住院治疗后咳嗽减轻了很多,少痰,精神好多了,胃口也好了一些。这让他与家人都觉得无比欣喜,这场仗,他开了个好头。
2012年的清明节,杨吉林的妻子和孩子来湖南省职业病防治中心看望他。病情危重的杨吉林,在做了胸腔闭式引流后还未拔管,但家人团聚明显让他心情大好。不忘感恩的他和妻子一直念叨着感谢大爱清尘和给予援助的好心人。
杨吉林的妻子身体不好,但她坚持做着一份清洁工作,他俩都说:“多少能挣点钱,孩子还小。”这个苦难的家庭,在历经风浪后相携相伴,充满着温馨和幸福。坚韧,是这个家庭的关键词。
在“大爱清尘携手湖南福彩五月探访尘肺农民行”活动中,杨吉林再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救治和调养,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康复。“平安健康,是我们最大的愿望”,杨吉林和妻子如是说。
大爱为伴
在与病魔对抗的拉锯战中,杨吉林并不孤独。妻儿的陪伴,大爱清尘一对一志愿者的关怀,以及许多爱心人士的关注,都是他的力量源泉。大爱并非皆无声,呐喊、爱心和行动都是爱的形式。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是鲁迅写过的一句话。这个并不强壮的中年男子的人生虽不致惨淡,却也因尘肺缠身而倍感痛楚;然而,他坚持用双手改变命运——即便只是开矿和搬运的体力活,并且敢于直面并战胜困境和病魔——即便这些事迹也许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
但是,这也是勇士——生活与自我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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