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声报】“救一个算一个”志愿者戴春的大爱
2014-06-25 09: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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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声报》记者 王飞
戴春在石门县帮尘肺患者填表
“大爱清尘”是一个公益活动的名称，旨在救助处于死亡边缘、缺失救助与关心的中国上百万尘肺病农民工患者。今年3月，湖南省总工会干部管理学校副教授戴春与“大爱清尘”结缘，并在湖南设立了此项目。此后，她招募组织志愿者，依托“大爱清尘”的资金和平台，在湖南多次开展针对尘肺病人的探访和救治帮扶活动。
4个月来，戴春和她的志愿者团队经历了什么？又将如何继续？
爱心集结
在接触“大爱清尘”之前，戴春研究职业病多年。每次去各地走访时，她都会接触到一些尘肺病人。这些人大多家庭贫困，生活无助。那时她就想，要是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就好了。
一次偶然机会，戴春在网上看到了“大爱清尘”的介绍，碰巧其志愿者也关注到了她在网上发布的那些尘肺病案例。在交流与沟通中，戴春与“大爱清尘”越走越近。
3月1日，“大爱清尘”发起者、著名记者王克勤亲自将一纸聘书交到了戴春手中，“大爱清尘”湖南区正式成立。
成立伊始，“大爱清尘”湖南区的志愿者只有戴春一人，但目前已有114人。主要的工作有两个，一是从各贫困山村将尘肺病患者接到长沙救治，每人提供1万元的治疗经费；二是对家境困难的尘肺病患者子女进行助学。
在走访中，戴春发现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个人患上尘肺病，很可能导致整个家庭的贫困，家庭子女将面临辍学的困境。所以，“大爱清尘”目前正在与各类慈善机构取得联系，尽快对那些家庭贫
困的孩子开展定向助学。今后“大爱清尘”还将探索一种立体救助的模式，集“救治—康复—助学—生活救助”于一体。
尘肺病患者即使治愈，仍将面临愈后持续性康复护理难以维持的困境。在“大爱清尘”湖南区的努力下，这一块也将通过中国福利彩票和中国体育彩票的捐献资金，得到改善。
对于尘肺病，其实很多尘肺病患者并不了解，因此滥用抗生素、乱吃药的情况时有发生。这也促使“大爱清尘”将加大宣传力度。戴春说，宣传是十分重要的一环，社会要更加广泛地关注尘肺病。“目前我们的宣传主要集中在微博上，但这明显不够”，戴春希望，人大和政协能为尘肺病患者建言献策，争取早日将尘肺病救治纳入统筹医疗。
心碎探访
这些年来，戴春的脚步遍布全省的很多地方。说起探访尘肺病人的艰辛，她一言难尽。
有一次去安化县，她早上5点就直奔车站。由于路线不熟加之路况复杂，她先后换乘公共汽车、长途汽车、摩托车等多达七八次，等她风尘仆仆赶到位于大山深处的患者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那个村子地处海拔800多米的高山上，气温低，天空又下着雨，戴春当晚就感冒了。
比起感冒，去常德石门的经历可谓险象环生。当天暴雨，路面坑坑洼洼，路的一边是山，另一边是崖。“大爱清尘”湖南团队开着车在险峻的山路上缓缓前行，“当时颠簸得十分厉害，感觉车子随时会翻”。
这时，令人后怕的一幕发生了，就在车子行驶的正前方，一大块山体突然崩塌下来，这让车上所有志愿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当时我们的车如果早一分钟，估计我活不到现在了。”说到这，戴春仍心有余悸。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戴春难过的，是每次面对尘肺病人的死亡。有好几次，她亲眼看着尘肺病人凄凉离世，泪流不止。
哭得最凶的一次是在石门县。那次她和志愿者去看望一个尘肺病人，家中的小女孩告诉他们，爸爸不在家，刚去诊所看病了。一个小时后，当戴春再次来到这户人家时，小女孩却痛哭着说，爸爸刚在半个小时前永远离开了。当时的情景，令在场的所有志愿者都没能忍住眼泪。戴春更是泪如雨下。
对安化县的尘肺病人周广成，志愿者们也记忆深刻。一次去探访他时，他正在做饭，一个腊八豆炒饭，没有菜。当时浓烈的油烟味呛得他半天喘不过气来，志愿者们真担心他会扛不住，就这么离去。一个月后，当志愿者准备接他来长沙做免费治疗时，发现他早已去世，甚至遗体都是在去世几天后才在他家附近被人发现。
收获感动
“做公益，虽然要牺牲一些个人利益，但我觉得在精神上的收获和感动却是无法衡量的。”戴春坦言，4个月的公益之路走下来，除了不断收获尘肺病患者康复的好消息，患者的善行和感恩，社会各界的热情参与，更是常常令她感动不已。
来自安化的尘肺病患者王少安,他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前几年姐姐外出打工时不幸被火车轧死，妹妹闻后情绪失控，诱发了精神病。年迈的父母全靠王少安一个人赡养。
王少安告诉戴春，只要有一丝治疗机会他都会紧紧抓住，因为他实在不忍心本来已经十分悲惨的父母再次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同时，他还诚恳地对戴春说，“将来我死后，我愿意将我的遗体全部捐献给那些有需要的人或医院。”
曹环生，一个年轻的尘肺病患者，不满30岁。在“大爱清尘”的一次活动现场，他主动将救治的机会让给了同村的患者张国云。“我还年轻，还可以多挺几年，他年纪比我大，应该先救他。”后来，经过志愿者的再三劝说，他勉强同意接受检查，结果显示他的病情急需治疗。
今年4月，一名来自安化的尘肺病患者突然叩响了戴春的家门，并小心翼翼地递上一篮土鸡蛋，“我是受前一批来救治的老乡委托，特意来感谢你的，请你一定要收下。”为了一路上不碰碎鸡蛋，他是将鸡蛋紧紧抱在怀里带来的。戴春很感动，但“大爱清尘”有严格规定，志愿者不能收受患者任何东西。再三拒绝无果的情况下，她只好将鸡蛋全部煮熟带到医院分给了那些正在治疗的尘肺病患者。
在安化县清塘镇，戴春第一次去找相关领导时，大多反映冷淡，怀疑他们是去“多事”的。经她再三解释，不少领导干部表现出极大热情与支持。从前期组织到维持秩序，镇政府都积极配合。该镇党委书记在活动现场举着大喇叭喊了一天的话，直至精疲力竭，声音嘶哑。
“不断开展救治活动的过程，也是爱心传播的过程。”戴春说，“大爱清尘”每到一地，都会在当地产生积极的反响。安化清塘镇的两名大学生村官在看到“大爱清尘”所做的活动后，主动要求加入，凭借语言和地理优势，二人为活动在当地的顺利开展提供了不少帮助。
“不仅如此，活动的开展对志愿者来说也是一种收获。”戴春坦言，很多年轻志愿者在参与“大爱清尘”的爱心行动以后，会在自己的交际圈中相互传播爱和善的理念，不断推动社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戴春的女儿李岱也成为“大爱清尘”长郡中学志愿者分队的队长。跟着妈妈几次走访尘肺病人以后，她就经常在班上介绍尘肺病人的情况，积极发动同学们参与活动，并经常组织学校志愿者前往医院慰问患者，为患者子女捐书和衣服等。
资金难题
在大力开展救助活动的同时，戴春说，目前“大爱清尘”正遭遇资金、人员不足的困境。
据悉，“大爱清尘”现在的资金来源渠道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来自民间的慈善捐款，另一种则是来自国家民政部的财政拨款。由于近年来各种慈善丑闻的曝光，社会慈善捐款明显减少。国家民政部每年拨款150万元，分散到全国各地以后，也是杯水车薪。
而“大爱清尘”北京总部如今也陷入进退维谷。去年成立时，有机构为其在北京捐赠了两间办公室。但不知为何，今年其中一间被收了回去。
因为缺乏资金和人员，“大爱清尘”湖南区的一些活动很难开展。“没钱，下乡探访的交通费和伙食费无从谈起；缺乏专职人员，日常组织工作和会议资料难以开展和收集。”戴春对团队的处境十分担忧，“很多资料如果不找人集中管理，一旦丢失将十分可惜”。
从成立到现在，“大爱清尘”湖南区还没有向社会募集过任何资金，名下也没有一分钱的余额，每次开展活动都是志愿者们自掏腰包。
一些学生志愿者去医院看望患者，都是自己掏钱买水果。让这些尚无收入的孩子掏钱做公益，戴春常常心感愧疚，过意不去，“长期这样下去，我怕对他们的积极性也产生打击”。
实际上，每次开展活动，戴春自己也在不断往外掏钱。本身工资并不很高的她，很久都没舍得为自己添置一件新衣裳，而家中还有即将高考的女儿和80岁高龄的母亲都需要她照顾。
经常抛下家庭，耽误工作去开展活动，戴春的爱人早已满腹牢骚。“你放着好端端的工作不干，却偏偏去跑那些伤财劳神的事，你值得不？”丈夫反问她。这时，戴春都会向丈夫转述记者王克勤经常讲的故事：面对沙滩上无数被搁浅的小鱼，一个小男孩不顾父亲的反对，亲手将鱼儿一条条送回大海。父亲告诉小男孩，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变那些鱼的全部命运。但小男孩坚定地认为，“能救一条是一条”。
“能救一个算一个，这就是我的座右铭。”戴春说，“大爱清尘”湖南区从成立到现在，已救治患者85人。7月，还将有30名病人陆续出院。
相对全国600万尘肺病农民工而言，湖南救治的人数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但我们起码改变了这一小部分人的命运，我觉得自己是不会放弃的！”戴春言语坚定。
（图片均由戴春提供）
电话：010-51148412
